20040703b-《留着唇印的情人卡》

圣诞节过后,我和丈夫,两个女儿一同去西弗吉尼亚州探望我的父母。父母从1953年开始就居住在一张老房子里,可我却从没上过他们房顶的小阁楼。那个阁楼是我一直向窥视的地方。

放下折叠梯,沿着晃动的梯子,我小心翼翼的爬到了沾满灰尘、阴冷潮湿的小阁楼。环顾四周,我发现幽暗的角落有一个桶状的篮子。我依稀记得这个篮子里装着二战时期父母互通的书信。打开篮子一看,果然,那些信件依然静静的躺在里面,上面布满了积淀已久的灰尘。他们一起见证了那段历史,也见证了父母亲的爱情。

父亲曾在美国陆军部兵团服役,被授予中尉军衔。父亲在信中详细的描述了当时在诺曼底登陆的经过和战役的始末。这些信件像磁铁一样牢牢的吸引着我的视线。母亲的每一封信上都有她在1944年留下的紫色唇印。父亲在信上说,他回母亲每一封信的时候都会深情的亲吻母亲的那些唇印。在那段战乱频繁、颠沛流离的岁月,父亲母亲一直保持着这种简单的爱情方式。

读完了整整6个月的信件后,我发现中间确实了几个月的信件。“他们到哪里去了?”我问母亲。母亲说:“我记不起来了,被遗忘在老家了”父亲在外的时候,母亲一直和她的父母住在一起。如果真的放在童年时候的家中,活血它们永远丢失了。

圣诞节假期结束后的第六周,父亲忽然病重住院。这次,父亲是在打另一场残酷的战役。医生说父亲患了一种新型的关节疾病,这种疾病有可能让父亲永远离开人世。当我返回西弗吉尼亚去探望父亲时,他正在做肾透析。坐在父亲的病榻前,我和父亲谈起了那些信件。父亲苍白的脸上顿时显出兴奋的神情。他告诉我,即使在炮火纷飞的战地,打开带有母亲唇印的信封,他都会非常开心,觉得自己是世间最幸福的男人。

离开医院的那天,我忽然想起,翌日即使情人节。今年父亲肯定不能到商店为母亲购买情人节礼物了。父母亲结婚56年,父亲每年都会为母亲准备情人节礼物,可是今年……母亲一定能够理解父亲的苦衷。

情人节前夜,母亲和我再次来到小阁楼,希望找到那些丢失的信件。“或许它们藏在我大学时哟年回顾的箱子里了”母亲说。我们一起打开了那个盛满60年风尘的箱子。箱子最上面放着一些母亲年轻时候用过的衣物,无情的岁月让他们变的褴褛不堪。迎着厚重的灰尘我开始深度发掘。靠近箱底的地方,我看到一个金黄色的纸盒子。母亲说他也想不起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。 我和母亲屏住呼吸打开那个盒子,慢慢掀开盒盖——“啊,就是它们!就是那些丢失的信件。”

把信件拿到楼下后,我开始整理它们。捆扎好的信件顶端放着一个大信封,我打开信封一看,竟然是父亲1944年送给母亲的情人节贺卡!

2月14日凌晨,家里忽然接到医院电话,医生说,父亲被送到了急救室,生命垂危。放下电话,我赶紧搀扶着母亲,急匆匆赶往医院。临走时,我带上了那个信封。

急诊室里,带着呼吸器的父亲面无血色,气若游丝。医生说:“你们现在的任务是给她打气鼓劲,不能让他睡着,否则他可能永远不会醒来。”我亲亲的对这父亲的耳朵说:“爸爸,今天可是情人节啊,我知道您这段时间比较忙,不能给母亲买情人节礼物,但是,我帮着您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。”父亲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,我打开卡片放在父亲面前。他很快辨认出自己当年的笔迹。霎那间,父亲眼中充满泪水。他挣扎着要坐起身来,我和母亲抚着她坐了起来。父亲用颤抖的声音念出59 年前他给母亲写下的爱的絮语。她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,他的话越满含着爱和感动。母亲紧握着父亲的手,眼中噙着泪,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。

念完后,父亲深情地看了母亲一眼,然后他在情人节网上轻轻的吻了一下。母亲的泪水霎时间涌出,她双手接过情人卡,仿佛59年前一样,在父亲吻过的地方颤抖着印上自己的唇印……

36个小时后,父亲永远离开了我们。从墓地返回的途中,母亲告诉我,这是她此生收到的最美好的一份情人节礼物。

那晚,我走在繁华喧嚣的闹市街头,看看人们忙着给情人挑选各种精美的礼物,我的信中却是一片澄清,我会时常想起我的父亲母亲,想起那个特殊的情人节。回想着母亲的话语,我忽然明白了,也许爱情并不学要表白,两唇相印便已经足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