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德超是厦门大学环境科学研究中心研三的学生。2005年9月10日,他写了一封长长的帖子,叙述了离家出走已经三年的亲姐姐曾经遭遇的痛苦经历,谴责整个家庭对姐姐的冷漠敌视。不到半个月时间,这个帖子的点击量将近4万,回复上千条。杨德超对自己搅起的风暴并不在意,他只是一次次地追问:姐姐,你在哪里?
自姐姐出生以来,谁又给过她依赖?
大二那年,我读到作家余华的小说《活着》,捂着被子哭了好几次。同学对“富贵”的遭遇提出质疑,但我深信:这样的苦难绝非虚构,现实可能更残酷。
父母有五个孩子,我排行最小,大哥大姐都有疾病,二哥对家里漠不关心,我只和二姐杨艳梅最要好,有点相依为命的感觉。家里实在太穷了,我两年才买一双鞋,一瓶豆腐乳可以吃上一个星期。我只能用读书改变命运。11岁那年,我考上了乡办中学,拿不出93块钱学费,整个家里唉声叹气。后来,15岁的二姐说话了:“德超是读书的料,去借点钱吧,这钱我还。”
“你怎么还?”父亲问。姐姐低下头,没有回答。
第二天,父亲借到100块钱,送我去学校。等我拿着新书报名回来,兴冲冲地去找姐姐。妈妈说:你姐姐出门了,去镇上的远房亲戚家的煤厂做工,一个月30块钱。我愣住了。
姐姐做工的地方离我学校不远。有一次,我去看望姐姐,刚到厂房门口,就听见打骂声和揪心的哭泣。这哭声太熟悉了,在我的记忆中,父亲常为小事把姐姐打得嗷嗷叫。
我冲进去,看见姐姐蜷缩在角落,满脸都是煤灰,泪痕清晰。我拉着姐姐,要她回家,姐姐哭着说:“那你今后拿什么读书啊?”听着,我无力地松开了双手。姐姐擦着泪水说:“你今后别来看我了。怕影响你学习。”初中三年,我果真再没有去过工厂——我怕面对我挚爱的姐姐,无奈、自责、感激和内疚种种情绪,让我几乎窒息。
|